【不义超蝙】冰层之下01
注:故事接游戏不义联盟2超人结局,其他时间线为文章私设。
间奏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背后有谁这样说道。
克拉克闻声停下脚步,回过头。
远方天色青灰,风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,男人站在风里,白色的披风几乎与灰白的云层融为一体,面对克拉克的目光,他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动摇。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克拉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。比起思考男人的话,他更感兴趣的是男人的脸。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……最终自己也会变成这般冰冷、毫无牵挂的模样吗?他不动声色地想。
“我已经决定了。”克拉克说,“无论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。”
男人看起来像是因为这一回答噎住了,克拉克说不好他的表情是愤怒还是困惑,又或者是怒其不争。他在原地等了三秒,猜测对方大概是没有话想和自己说了,于是启动了手里的装置。伴随着扩散开的嗡鸣,硕大的能量阵瞬间将眼前的世界撕开了个口子,这时风里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,听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不可一世,反倒是有点苦口婆心的意味:
“你现在依然有得选择,不要选愚蠢的那个。”
克拉克原本都要迈出去的脚步顿了顿,微微侧过脸,反问道:“什么才是愚蠢的那个?”
男人在身后瞪着他:“你心知肚明。”
克拉克没有吭声。他甚至没有再回头去看看那个一派秩序井然的世界。
被黑暗吞噬的时候,他认为自己的回答已经足够坚决。
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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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的情况,谁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才合适。
人间之神飘在半空中,脸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了。他花了将近十秒的时间才找回自己,然后慢慢降下,来到那个小小的、坐在营养液中的孩子面前。
“……布鲁斯?”
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莫约七八岁的小孩,头发乌黑,身材瘦小,在冷白色的光源的照耀下仿佛是个涂了釉的人偶。他坐在茧型的机器里,看到有人从天而降,惊讶地微张着嘴巴,不知是否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,对超人的问话不置可否。
孩子并不知道超人其实也没有比他更懂该怎样面对眼前的情况。
按理说,凭着和蝙蝠侠这么多年的相识,对方能搞出什么动作他早已烂熟于心,不论再出现什么样的场景他都不会再感到惊讶,然而现在所看到的一切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。
“布鲁斯?”超人又问了一次。这次他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震惊,声音也变得冷酷起来,小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,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瞬慌乱。
“那你又是谁?”男孩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。灯光顺着他纤长的睫毛落下投影,剔透的蓝眼睛一直在小幅度地朝四周打量。超人注意到了他并没有否认那个名字……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?
超人眉头紧锁,在布鲁斯还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对他身体的“扫描”,基本可以确认眼前人的身份。幸亏周围没有别人,所以他不用把“这个站起来恐怕还不及他半身高的小不点,就是昔日的蝙蝠侠”的结论说出来,可惜这一发现完全没能让情况变得合理。
事实上,确认了小孩的身份只会招致更严重的问题——
超人忽然后退一步,就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飞快地转身朝身后飞去。
布鲁斯被这举动吓了一跳,这才注意到附近放置着无数形状各异的大型仪器。超人在它们面前落定,手上动作飞快,调出了一大批文件以后,双眼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屏幕。
一时间四下只剩下了呼吸声和仪器运作的机械声响。布鲁斯动了动,在水花里轻轻打了个寒颤。
身披红色披风的人是那么专注,就像是忘了自己的存在一样。布鲁斯抬头环视了一周,猜测自己是身处于某个洞穴底部,从顶上到地面大概二十米的距离,往外看不到边界,有许多间歇性的“光点”栖息在那浓稠的黑暗里,静听的话可以捕捉到某种动物磨爪抖翅的声响。
自己这是在哪里?
他试着站起来,然而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。眼下的状况不光只有超人一头雾水,小布鲁斯眨巴着眼睛,也很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。趁着对方没功夫搭理自己,他从身下茧型的机器里爬出来,随便拿起事前放在一边的衣服套上,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衣服的尺寸大得离谱。
布鲁斯勉强把太宽松的部分用手捏着,蹑手蹑脚打探起周围。眼前的一切都超乎了他身为人类的认知。除开最初所呆的那个怪异的“卵”以外,还有很多奇怪的仪器摆放在四周,上面无一不刻着来自异星文明的文字与符号。布鲁斯挨个看过去,尽量忍着好奇不做任何接触,很快就来到了光源的尽头。再往外就是无尽的黑暗,布鲁斯凝视着那里,察觉对面有风吹来。
他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,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。
他向着面前的黑暗伸出手去……
一只有力的手掌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。布鲁斯浑身一抖,掌心过电般生出一层细汗,一回头便看到了那张方才还在十米之外的脸。
大概没有人真的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——你消失多年的旧识某一天重新出现在你面前,失去了以往的记忆,看你就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。超人望着被他拎在手里的小鬼,面上神色复杂,鉴于两个人之间纠缠多年的复杂过往,他一时无法分辨出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。
“你怎么回事?”他压低声音,尽量克制着体内翻涌的焦躁,“如果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话就老实一点,不要让我觉得只有锁上你才能让你听话!”
布鲁斯的脸颊因为缺氧逐渐泛红,小手凭着本能攀附上超人的手,用上全身的力气掰扯以换取更多空气。
“放我下来——你、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对方是完全超乎想象的高大,如炬的目光像是行刑架一样让人坐立不安。布鲁斯被笼罩在对方所制造的阴影里,挣扎的同时也生出一种对方正在观察他的感觉。
那是来自拥有绝对优势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凝视。
布鲁斯一动不动地顶着那仿佛能洞穿他的视线,想要去辩读那双同为蓝色的眼中所包含的情绪。可惜之中的内容太过复杂,他读不懂。他只能为自己的安全另谋出路。
“你本来就应该那样做。”布鲁斯改口说,“绑架连‘绑’都没有,像话么?”
拎着他衣领的手明显一怔,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超人有轻微晃神。
本来实验结果已经足够他焦头烂额,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多分一丝精力在失败品上,但是眼前的小孩居然咧了咧嘴角笑了起来……那种故作轻松的感觉给了他一种很遥远的熟悉感。
“虽然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绑的我,但如果你的目标是钱的话,很可惜……我手上什么也没有。”布鲁斯的大脑在环境刺激下飞速运转着,他尽力保持着说话的节奏,一边迅速组织语言,有什么说什么,“韦恩家族的大部分资产都在信托里,公司的股份也还未转回我手上,而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你也应该知道……我再没有别的直系亲属,你绑架我还不如直接洗劫韦恩庄园有用,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了我,送我回去,那我们兴许还可以谈谈‘报酬’……”
他给出的理由头头是道,超人不动声色地听着,视线却虚虚扫过布鲁斯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双脚。
“如果我没这个打算呢?”
韦恩少爷滔滔不绝的话头在这里卡了一下。
“……那我大概要问一下你究竟为什么绑架我了。”男孩问,“你是冲着‘韦恩’来的吗?”
超人顿了顿,冷笑了一声:“算是吧。”
和蝙蝠侠纠缠太久,他几乎都忘了布鲁斯的另一个身份。此刻听着小少爷满嘴久违的人间事,他避之多年不接触后反倒有种诡异的好奇心理,想听听布鲁斯之后会说什么。
“那你想怎么样呢?”布鲁斯喘了很长一口气。被吊着耗费了他很多力气,但面前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,所以他怎么也不可能求饶。
超人看着他勉力维持的模样,不由得感叹:布鲁斯这个人,真是从小就喜欢逞强。
“我还没想好。”
“……难道你只想关着我么?”
那双扒住超人的小手在变得疲软,尽管超人把这些都看在眼里,还是选择了忽视它们。他冷漠地回答道:“你会知道的。”
有意的沉默使得僵持愈演愈烈。眼前的布鲁斯到底还是小孩子,超人看得出来他撑不了多久了,但是出于某种横在他心底多年的情绪,他想看看布鲁斯到底能坚持到哪。
“如果你是来报仇的……那就尽管来。”男孩的声音小小的,见对方不肯松口,面上已然一副了无牵挂的模样。
超人嘲笑似的哼了一声:“你不怕我会弄死你么。”
布鲁斯再次沉默了。超人为这轻易达成的恐吓得意,内心沸腾的焦躁也因此获得了某种病态的缓解。如果不是他紧接着听见对方呢喃了一句“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想死”的话。
布鲁斯刚刚还在死命掰扯着的双手忽然垂了下去,超人意识到了不对,脸上看戏似的玩味终于散去。他猛地松开了手掌,看见布鲁斯摔在地板上撞出“噗通”一声脆响。
到底是肉体凡胎,“死”这个字触碰到了超人很久以前、几乎已经要忘却的记忆。他盯着布鲁斯蜷缩在地上的小小身影,从那种由力量差异所引发的优越感中感受到了几分陌生的不忍,随后又被恐慌捉住,宛如一条冰凉的蟒从背后攥住了他,利落地顺着他脊背逆行而上。
他要布鲁斯回来自然有他的理由,但绝不是立刻送他去死。超人掐着自己的微抖的手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布鲁斯在地上慢慢翻过身,缺氧使得他眼前的画面有些模糊不清。巨大的疲倦在他仰视那道红蓝相间的影子时袭来,随后他感觉自己被人抱起,掌心宽厚炙热。
朦胧之中,他听见有个声音说:
“我的名字是卡尔·艾尔。”
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。
“或者克拉克·肯特。”